2013年3月2日 星期六

欣逢楊蓓老師



信行寺過完年後的第一個禪七,在今天開始了。早上下班後,我帶兩位同事來信行寺禮佛,才進知客處,發現W法師坐在閱覽區,正和一位菩薩談事情。那時我忙著帶同事認識環境,沒特別留意。送同事離開後,我也回家略作休息,忽然覺得──剛剛那位菩薩的側影怎麼如此眼熟?削短髮、一身黑色唐裝,啊!那可不是楊蓓老師的標準裝扮嗎?

上個禮拜回高雄開安心站月會,F法師才和我談到楊蓓老師。法鼓山這些年的災區工作,從九二一,一直到四川汶川地震、八八風災等,楊蓓老師無役不與。是我們在災區心靈重建工作上,常常去請教(麻煩)的善知識。八八專案走到最後一年,仍有許多部分想請楊老師給我們指導。然而會議後,我回台東,法師上山閉關去,這些要請楊老師幫忙的事,也就擱下來了。

想到楊老師可能真的來了台東,我急忙換上義工服,騎腳踏車趕回信行寺。一進知客處,卻發現楊老師已經不在了!問了Y法師,剛剛那位可是楊蓓法師嗎?

「對阿!楊老師要來打七,昨天就到信行寺了!你要找老師嗎?她現在可能已經回寮房休息了。」Y法師說。

哎呀!慢了一步,我和楊老師該不會錯身而過了吧?

不死心的我,走出知客處,往寮房區去。走到接近菜園時,遠遠看到楊老師迎面而來,轉了個彎,從交誼廳後面的廊道準備走回寮房呢!帶著誠惶誠恐的心情,我從後面快步趕上,喊了一聲:「是楊蓓老師嗎?」紅磚迴廊上的楊老師,停下腳步,緩緩轉頭過來,看著我微笑。

在無數次和F法師的對話中,我認識了這樣的一位老師(楊蓓老師也是法師出家前的指導教授)。法師說,在四川時,楊老師就有一種能力,可以跨越文化藩籬,很快同理到每個災民的心。在美國攻讀教育心理與輔導學位時,開始和師父學習佛法,並把佛法與禪修和助人專業結合。回國後,楊老師轉入社工領域,也成為法鼓山的義工,只是這義工工作,卻是僧團法師的「心理學老師」,教法師人際溝通,也使法鼓山早期的「霜冷禪風」,變成今日的和煦風貌。

 「你是?」楊老師問我。
 「老師,我叫黃憲宇,我是跟著F法師到小林村的義工。」
 「噢!你們那裡現在怎麼樣?」

千頭萬緒,一時之間不知從哪開始說起。我拉哩拉喳,把小林孩子現在的狀況、最後一年我們準備要做的事情,加上這幾年我個人的景況做了簡單交代。也聊到心靈工坊共同認識的朋友們(楊老師曾有一本書在心靈工坊出版─「勇氣與自由」)。我也告訴老師,在大二時,就曾聽過她的演講。

那一場,老師講「親密與孤獨」,當時的我剛從一段關係中結束,青澀少年,對感情和自己都感覺迷惘。二十歲的整整一年,我獨來獨往,溺於自責,也迫切於解答。在不認識「楊蓓」是誰的狀況下,看到演講主題,就一個人騎著腳踏車跑去聽了。

那是金山南路上的一個小小的場地吧?確切是哪裡我早已忘了。當天來聽的人也不多,印象中二十多人而已。那場演講後,「孤獨」正式成為我生命中的課題。我看見了孤獨、把自己逼去孤獨、也開始學習怎麼孤獨。

或許這場遙遠的緣分,從十年前的那場演講就開始了罷!只是這孤獨的學分,恐怕還不是修得很好!

為了留連絡資料給我,老師和我打算去知客處借筆。通往知客處的草地,是一條鑲埋著板石的步道。石頭藏在柔軟的草地裡,一下平緩、一下隆起。我邁開腳步、收攝身心,和楊老師緩緩走去,又慢慢踱了回來。

「療癒,是一段必走的心理歷程。不管發生在現在,或是很久的未來。不管用的是具象,還是抽象的方法,那條心理歷程,是每個受苦的人都得走的。有些傷是要背好多年的,那傷會成為身體的一部分,在生命的流裡,傷口會隨著人生機遇,發生碰撞、轉化、消融。當然,也有可能,這些傷永遠被埋藏起來,沒有機會被處理。」

步道盡頭的迴廊上,楊蓓老師對我說了這些話。十年前,她在台北為我講孤獨,十年後,我們在台東談了療癒。

「老師,有機會的話,其實我也跟法師提過,想跟您讀書。只是,唉,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可能。」

我指的是成為她的研究生。

大學畢業多年,我避開繼續深造的路,自己不愛念書是其一。另一方面也是,在看清楚台灣的學術生態後,對學術早已沒了興趣。

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在生命中給我「更多洞見」的引領者。
(自性OS:喂喂!我本來就在阿!)

「要跟我念書,也要快囉,我已經六十歲了!」
楊蓓老師站在長廊上,迎風微笑,跟我說。

是阿,飛鴻雪泥,下一次的欣逢,又該是什麼樣的地方,什麼樣的光景。

1 則留言:

氣質秘書 提到...

看了你的這篇文章,原來因緣早已種下呢~
能夠圓夢跟隨楊教授學習,多麼不可思議!
現下, 你有很多想完成想做的清單,
不妨在法青中尋找志同道合的志工,
組成夢想團隊,一件件共同完成,
祝福你 更上一層樓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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